***写这章的时候,脑海中醉酒的墨染大概就是这样,放下城府,无忧无虑,娇憨可爱。我觉得我每次写允子和小凡想要亲热了,就来人了~
日子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过着,赵明允一直在忙于宗室繁琐事务,应付着每天蜂拥而至的陌生面孔,这让他感叹自己终于成为街上卖艺杂耍的猴儿一样。鹤林馆成了江帝赐予他的宫邸,一应摆设陈置均按照赵明允的喜好。
纪癸倒是面见了赵明允好几次,每次都笑意盈盈的面对着他,就差把你要成为和亲王爷的消息写在脸上了,赵明允看了心中十分不快。
原来我就是作为和亲的筹码才被宗室认回来的。
北堂墨染也送了新郡王礼物——张小凡。
不过,估摸着只有几天的团聚,北堂墨染出宫,张小凡就得跟着他出宫。但是这短短的团聚已经让赵明允心花怒放。
赵明允拉着张小凡转了好几圈,又怕把他晃了,就拉起他轻轻地坐下,打量着他。
赵明允点了点头,啧啧称赞北堂墨染的圈养技能。“不错,长肉了,就是这肚子还是平平的,不见长。”
张小凡被他盯得极不好意思了,害羞地抓耳挠腮。
赵明允突然想起了言冰云,问道:“冰冰呢,他还好吗?”
张小凡点了点头,说道:“他很好,他也很想你。”
赵明允叹道:“看到你我心安大半,我也想你们两个。冰冰要生了,我得想办法去看看他,眼下又快到寒衣节了,真是烦人。”
张小凡看着他着急的样子,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张小凡:“我听皇叔说,寒衣节之后便是万国宴,言公子身子重又不方便来见你了,他让我给你捎带了一个东西。”
赵明允看着张小凡从随身的小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锦囊递与他。赵明允打开,原来是一只红翡雕琢而成的小酒壶,壶底还刻了个言字。
赵明允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张小凡,笑得不怀好意:“冰冰让你转交这个东西给我啊,也太昭然若揭了吧?”
“嗯?”
赵明允:“当初我和他第一次见面,就给我在酒壶里下药。”
张小凡小脑袋一歪:“什么药啊?”
赵明允咧嘴一笑:“春药!你说冰冰坏不坏!”
张小凡小脸瞬间一红,轻啐道:“你又没正经了,言公子明明说是‘一片冰心在玉壶’。”
谢允收起来放到随身的香囊里,宝贝的很,看着天色不早了,正想和张小凡说今晚就留下来算了。他在张小凡脸蛋上嘬了一大口,便转眼看到有点微醺的北堂墨染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。
北堂墨染看起来十分罕见的可爱,但同时又透露着平日无法见到的娇憨,身上的薄衣也因院门的打开,迎风飘动。他怀里抱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白兔,一个劲地往北堂墨染的胸口蹭,北堂墨染却不在意,揽着它,一屁股重重地坐在鹤林馆院子里的藤蔓秋千上,双脚离地,摇摇晃晃的。
这个醉酒男人似乎是不胜酒力的,周身都泛红,想要得到凉快,只能扯开领口,露出一大截泛红的胸口。
兔子仿佛吃奶的孩子一样,头伸进男人裸露的胸口里去了。
赵明允顿时眯起眼睛,声音听起来懒懒的:“皇叔,你这身边也不带人的,一个人还这么醉醺醺的,很危险哦。”
北堂墨染抓住绳子,脸挤在绳子上,都快把娇嫩细致的脸蛋勒出印子了。他弓着背,别人都快从他袒露的衣襟看到他的肚脐了,只见小兔子在在胸腹处拱来拱去地,他却既不害怕也不去扶着,只是呆呆地看着赵明允,喃喃道:“谁说我没带人,外面两三百号人呢。”
张小凡小跑过去,把快要掉下去的小兔子从他衣服里拉出来,抱在怀里,轻轻地安抚着。
“来人。”
“是。”
赵明允背过身去,也看不到是什么神情,声音听起来冷冷的。“让东梁皇叔的车夫来我院门口接人,再带件干净暖和的衣裳给皇叔换上。”
下人领命去办了,赵明允走两步靠在树干上,双手抱胸,远远地看着这个醉酒男人,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,张小凡也不敢去打搅,只得抱了兔子,站在皇叔身旁照应着。
很快,北堂墨染的近侍带着衣物来了,张小凡抱着怀里的兔子愣了愣,还是将它放下了,快步地跟着他们出门了,快走出院门时,差点摔了一跤。
赵明允一把拉住,纵有再多的不舍,全部化在笑容里,说道:“还是这么毛毛躁躁,当心点,好好照应点冰冰。”张小凡点了点头,便继续往前走了。
赵明允这次反应过来,忘了向北堂墨染当面致谢了,还多亏是他,才能见到张小凡,还有,能收到言冰云第一次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。
想到这里,他笑着摇了摇头,或许这就是彼此之间的牵绊吧,说不清道不明,谢不了偿不完。
十月初一,寒衣节。
佛光寺。
江帝领着宗室众臣前往这座宏伟的皇家寺院进行祭祖,今年带着赵明允进行焚香祷告,身旁的女眷倒是侧目不少的。
赵明允也真是争气,一举一动全然不像新晋郡王,倒有几分昭惠太子的沉稳在里头,赵昱礼有点沉不住气,今年祭祀大典进香的第三位却不是他,而是赵明允。自己一个亲王居然在郡王之下,真是羞辱。
虽然整个进程安安静静,但是安静氛围下的波涛汹涌却是不容小觑的。
江帝皇后孙氏是个温柔沉默的人,在宫中上下人心中极有威严。尤其是这些温婉端庄的内外命妇公主郡主,眼神流转,面容表情。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,也当做无事发生。
倒是江帝的宠妃胡婕妤看不下去了,在众人即将要出寺院大门的时候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胡婕妤本名丽娇,小字阿蛮,人如其名,娇娇娆娆,话虽刻薄,声如黄鹂。“我看嘉安夫人这眼珠儿都要掉出来了呢,怎么?当年嫁昭惠太子没嫁成,嫁给镇北侯这么多年了,还不死心呐,还想着把你女儿嫁与青阳郡王,再续前缘吗?”
胡婕妤的声音倒是清脆悦耳,但是话语却是伤人利剑。俗语说,好言一句三冬暖,恶语伤人六月寒。镇北侯夫人收回目光,面向一侧,低下了头,曾经的过往被人肆意议论,自然是有口难言。
孙后声音不如胡婕妤清脆,却是沉稳醇厚。“镇北侯身份尊贵,为我大江立下汗马功劳,虎父无犬女,千金自然是极好的,如与青阳郡王玉成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胡婕妤望向孙后,眼神里带着敬畏与瑟缩。看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份卑微,能被江帝带来观望祭祀大典,已是十分出格的宠爱了。
她一个乐府出身的倡优忝居三品婕妤之位,在陛下钦封的一品夫人面前的确是跳梁小丑。这位嘉安夫人可是差点成为孙后皇嫂的侯门千金,比现今的孙后出身还要高贵,嘉安夫人祖父是陈国公,当初姿容出众、出身高贵的她是昭惠太子的太子妃的人选。但天公不作美,由于进宫前南江北成突发战役,自己又突发大病,也就弃选,在家养了两年的身子。待到痊愈后,东宫一切早已湮灭,她也黯然伤神,嫁与了姑舅表哥镇北侯。
赵明允认真打量着嘉安夫人,她虽人过中年,气质依然出挑,容貌也是上乘。赵明允在内心轻叹了一声,心想这宫中因祸得福,因福得祸的事都是始料未及的,如若当年嘉安夫人嫁与自己的太子老爹,下场可能也不会改变。
脑海里突然回荡着裘总管将他托付于许嫂,临走前的话语。
「人,好好地活着最重要。」